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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來得子
早上照顧小寶，陪他吃早餐，順便聽一下昨天的孟子。我發現小寶聽得真是專心，不過，他注意的點很奇特，和我們的學會的聽眾顯然是完全不一樣。
比如說，我講課時很喜歡演戲，有表情有聲音，時常會「蛤」的一下，在演某種情境。他聽到「蛤」一聲，就笑瞇瞇地也「蛤」一下，然後擠出兩個深深的酒窩。
或者，我喜歡講各種方言的腔調，我說「沒關係」，會說成「妹關係」。他聽到「妹關係」，就轉過頭對我大聲地喊一聲「妹關係」，然後笑瞇了眼，又擠出兩個深深的酒窩。看他神態，並不是要問我「妹關係」是甚麼意思，顯然，我模仿的那種方言腔調，他都聽得懂。
我講故事的時候，總會表演一下人物內心的獨白，用著自己想到的土話，像今天早上，他聽我說到「哼！給你個蒼蠅吃吃！」更興奮了，忍不住大喊：「啊！蒼蠅耶！蒼蠅怎麼能吃，好噁心喔！哈哈哈哈哈。」
我聽著自己的聲音，時常會去檢驗自己當時說話的狀態，看看自己有沒有甚麼應該要調整的地方。但陪著小寶聽的時候，滋味又很不一樣，看他聽得津津有味，我時常心裡充滿著異樣的感覺。
「老來得子」的心情究竟是什麼，我以前不曉得，也沒有真的在書上看過。像「有子萬事足」那類的話，其實都說得很表淺。我最常浮現在心頭的念頭，其實是──
我現在寫的每一篇文章，所講的每一句話，將來也許都是他想爸爸時，最好的材料。每一句都是，包括那些課堂上隨興的表演，和胡說八道。不管好壞，那都是我留給他的東西。
於是，我的心裡充滿了無以名之的痠麻鼓脹。那是什麼，實在說不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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